【资料图】
一点点月光被神撒在窗外不断闪过景色上,来时郁郁葱葱的山林早已是萧瑟一场,雪也要来了。 归乡的列车驰骋在链接文明世界的铁路上,它们把原本孤立的人们联结在一起,也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把人们从蛮荒扯向文明。 而此刻,我正在返回那蛮荒的路上,那个地方与城市灯光相比,显得落后与黑暗,但满城灯火通明,也不使我觉得它们比老家那盏昏黄而温暖的灯火来的迷人与心安。 那里的人们朴实,没有满是亮片的衣裳,没有刺眼的灯火,也没有强硬塞给你的东西,有的只是有些寂寥的老旧街道,被大树根系弄得凹凸的青石板,与在一旁下棋的不穿上衣的老头,他们言辞激烈,往往带有着不可一世的绝对正确,但又往往引起一阵一阵的大笑,可能是因为老了,对于形象这一种东西,他们这群老头已经不在乎了。 菜市场总是听到妇人们的吵闹,她们往往歪着肩膀,斜着眼睛,讲到某些更加私密的东西又会突然噤声,其他人提起耳朵,那人变回装模作样的压低着声调,仿佛是在演说什么深宫秘史。更老的则会时常自己拿这个折叠的凳子,时常低着头,弓着背,别人看不到脸上的沟壑,但是花白的头发一清二楚,它们掉下来,会被猫误认为是鱼骨头。 我时常想起这些故乡里有的没的的故事,回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在盛夏的院子里铺上竹席,睡在满天星辉下,耳畔是细微的呼吸声,更多的则是一阵阵持续整夜的虫鸣,那时候无论怎样嘈杂的环境,在家人散发着的温度中安然入睡。 玻璃窗上起了雾,倒映出斜对面位置的乘客,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不想有大多修饰来形容她,因为她此刻昏昏沉沉,应该是陷于即将到站与困意之间,随后我知道了这场战斗的结果。睡意以无可睥睨的姿态胜利了。如果形容一个真正睡眠的女孩子,我觉得是不尊重的,那样会让我某种偷窥异性的愧疚中。 我用右手食指往那个起雾的地方画上了一个笑脸,也是我对她的祝福吧!毕竟她大抵没有我一样的烦恼。 我又想起从前的故事。 “喂!你说这林子有什么?” “我有这么会知道?不过我听别人说,这林子里有过一只狐狸精!” “啊?狐狸精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爸说是一种我长大就会知道了。” “那你见过吗?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语速很快,天生的嗓音就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让那是的我跟在他后头,不敢质疑他。 我记得那天我们往林子里走了很久很久,他拿着一根笔直的树枝不断对着草垛与低矮的树枝进行侠客般的挥打,每一下都是对侠客梦的前进,好像只要不断向前挥砍,就会达成心中所想。 他说“我是自己的英雄,早应该潇洒与江湖!” 就像是那些奇谈怪论一样,我们像是结伴而行的书生与剑客,在深山老林里走着。 那天没有狐狸精出现,就像是他的侠客梦没有实现一样。 昏暗的天色已经在回忆之外的地方潜滋暗长,一点点的吞没那些泛黄的过往,那些还能散发出光芒的时光就像是日暮时刻,今日又忘了什么? 我确实是很久没有再见他了,就像是我对菜市场里的大妈与大榕树下的大爷一样,只能靠着不靠谱的一点点碎片,结合自己的揣摩拼凑出来。流水样的时间会让青苔爬上巨石,让人们忘记一个个具体的事物也不过是青苔蔓延的一环吧。 “先生,”乘务抖了抖我的肩膀,“到站了。” 我摇摇头,醒了神,“哦,哦,好的。” 我从走位上把行李拉出来,迷蒙的看着前面的乘客一个接一个下车,我拉着行李箱,走在有些老旧了的车厢里。 一晃神,我看向那个我斜对面的座位,那个座位上的人早已不见,那个地方属于那个女孩的印记也荡然无存,一种突如其来,不可言说的寂寥感浮在心头,摇摇头,走了。 接下来还要坐一夜长途大巴,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吃的。 A县的路怎么走来着?我下了车,一下子有些茫然,我沿着记忆的模样往前方走去。 昏黄的是路灯,漆黑的是早早打烊的店铺,空荡的是记忆里的街道。 我的手想要摸到记忆的形状,企图摸到它,可是无论怎么样,也无法将记忆与我眼前的景象交织在一起。 那个熟悉的、每次离开、归来的,从不打烊的店铺换了门面,那个招牌明明还写着记忆里的那几个字,可是往里面望去,竟然找不到记忆的模样。 这时,我在真正的触摸到了寂寞的性质。 “老板,还卖吗?”我这样问。 “卖,当然卖!你要点什么?”她说。 “那,以前这的招牌菜干炒牛河还有着吗?”我小心的问,害怕她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有!当然有!你等着。”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店铺的深处里传出煤气炉所发出的喷气声,我这才仔细看了她的脸,红彤彤的,像是以前的她。 我心里有些释然,想到这店铺没有沦落到他人之手,依旧在那熟悉的关系里轮转,虽然店铺的一切都换了副模样,但这人啊,给了我十足的亲切感。我摸了摸桌子,那一层薄薄的,积年累月的油膜还是没了。 “来喽!” “喂,你还记得我吗?” 她被我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给问住了,忽然停下手来,下意识往围裙那擦了擦油乎乎的手。 “啊,不记得也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让你见笑了。” “那可不行,越是这样,我越是想知道!”她身上爆发出一股年轻的劲头。 “要是你爸就开始骂我了。” “你还认识我爸?” “当然,你爸对我有着很高的评价呢,我当年怎么说也算的上是这破地方的风云人物。” “说来听听!” “你爸没跟你讲过我的光辉岁月?” “没有,他只是一直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以后,看来你也接手这家店没多久吧。” “我爸几年前突然病倒,被当时的客人给扛去医院的,我那时又在找工作,索性就回来接手这里了。” “那也好,这店里,估计你还会见到不少你老爸的朋友呢。你遇见他们,就多多担待一些,毕竟我们都在你爸的影响下多少有些放肆。” “记得替我向你爸问好。再见咯。” 她看着我决绝的样子,虽然还想问些什么,好解开父亲年轻的秘史,但正要开口的时候便被我离开的身影堵住了嘴。 从那家店再往前走几分钟,就是车站。我在那等了一会,看了眼线路图,发现好多线路都被取消了,原本排的满满当当的表格只有几行有着时间、地点。 我上了大巴。 “爸!你就不能出来跟你朋友叙叙旧?他还点了你的拿手好菜耶。” 一个身影从厨房里出来,他坐着轮椅,满脸都是褶皱,看上去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不,我和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了,老朋友久别重逢,不借着酒是说不出什么的。而且他回来,是因为那件事吧。就不打扰了吧。”他看着问外的老路,闭上了眼。 “等我死了,要好好看好这家店,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别人。”他看上去又老了几岁,声音也变得有些变化。 “是是是。”她一手拿上空空的碗,另一只则推着轮椅,走进里面去了。她忽然想起来,她还出来没见过父亲这幅样子。 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大巴上没有几个人,几乎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稳闭不上眼了。我里故乡越来越近了。我往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着那条发过来的电信与那通短短的通话。 只是简单粗暴的回想了我当时看到的场景,我息了屏,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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